[前言：不久前，“进西人”在拙作《串联，串联》留言直指该文“流水账，没有深度”。该文是《马路骑楼人家》一文的衍生文章，写作时在赶时间，粗燥得很。无论如何，“进西人”的评论一针见血，令我开始检查我上传和未上传的文章，以求改正。再上传一文，请各位读者不吝指教。]
“华而不实” 与 “娇柔造作”
高二丙班 朱卓裕
当我们进入高中二年级的时候，徐永福老师是高二甲班和高二丙班的语文老师。徐永福老师是从中山大学借调到中大附中的，然后留在六中任教的语文老师。徐永福老师的国学底子深厚，教学经验丰富，因此，我们也就得一良师，在修学国文中得益不浅。
我不喜欢两节课的物理、化学、生物实验课，跑到实验室上课心都散了。我也不喜欢两节课的体育课，特别是第一二堂的体育课，上完体育课回来，根本无法集中精神上课了。但是，我特别喜欢隔周一次的两节语文作文课。语文作文课是两节连起来的，老师通常用十五分钟发还上一次的作文，讲解如何突出中心，写好作文的技巧。有时还朗读一些好的作文，或者分析一些作文中的语病，病句，别字。然后再出题，大家于是开始写作，先是一番审题，接着构思，立即下笔，最后润色，都在短短九十分钟中完成。
我之所以喜欢隔周一次的两节语文作文课，是因为可以率性而为，如果题目不好，写少一些，马虎一点；题目好，写多一点，天马行空，无拘无束。也有不喜欢的：写的大多是奉命的，或是看图写作的，还有什么“我的XX”，什么感想、体会之类的，什么日记、周记之类的。说真话，九十分钟写出一篇平平淡淡的作文，还可以。九十分钟写出一篇好作文，我是真真做不到的啦。
记得有一次的作文题目是庆祝越南人民军胜利的。我不喜欢写这样的奉命作文，也就随随便便写了几百个字。作文发下来，老师也没有什么大批大改，只有两处：我写的一句“强大的的越南人民军”的“强大”被红笔勾住，改成“伟大”，成为“伟大的越南人民军”。另一处，我用的“红旗猎猎”一词，被红笔圈住，旁边打了一个问号。“红旗猎猎”的“猎猎”是我刚学来的一个拟声词，和“红旗飘飘”的“飘飘”不同，“飘飘”是拟状词。我记得那时的《羊城晚报》刊登过胡乔木的一组旧体诗，其中有：“旌旗猎猎”一词。我也是读过之后，慢慢体会出来的“猎猎”和“飘飘”的不同，在这次作文中用上的。
一九六四年底到一九六五年初，文化大革命从文艺评论批判开始，一些书，如《燕山夜话》遭到了批判；一些电影如《武训传》、《早春二月》等也遭到了批判。也许是为了培训同学们对作文的评论的技巧，徐老师别出心裁，把一堂作文课上成了文艺评论课。徐老师从两个班各选出一篇作文，由甲班的同学评丙班的作文，由丙班的同学评甲班的作文。
上课了，老师说明了来意之后，阅读了一篇作文。作文讲的是交友之道，好的朋友不要丢弃，不好的朋友要立即割席，引用的是管宁华歆割席的典故。管华割席的典故出自《晋书》。好像《三国演义》也有提到。同学们在下面议论纷纷，推测是谁谁谁写的作文，最后锁定是甲班的黄XX同学。然后是你一言我一语开始了评论。有说开题欠佳，有说收尾突兀，还有的说连篇废话，不知所云的。
老师的眼光不断扫过来，我始终一言不发，低头沉思。我觉得该作文文字流畅，引用典故也得体，扣紧“交友之道”的主题，已属不易，不必强求上乘。而我那时的作文最缺少的正是使用成语和典故，虽然我们常用“庄周舞蝶”、“气壮如牛”之类的成语，但是，真正在作文中使用成语，少之又少。
同时我也心中打鼓，忐忑不安，万一甲班评论的作文是我的拙作，而我的拙作又不是认认真真写的那种，被甲班的同学评来评去，这又情何以堪啊?!
我想起上一次的作文是看图作文。图是一张伟人的相片。(伟人曾三上庐山，第一次是“神仙会”的那次，第二次是“万言书”的那次，第三次是“天才之争”的那次) 相片正是伟人第一次上庐山。伟人坐在一张藤椅上，手刁一支烟，笑容可掬，毫无倦意。背景是大好河山，楼房几栋栋，农田绿葱葱，有山有水，蓝天白云。我的看图作文的是写伟人在出外视察中的休息。写他如何宏韬大略，计划着新中国第N个五年计划，从工业，农业，军事，到民生。在收笔的时候， 我作了以下处理，说伟人的烟烧到了手，才从沉思中醒来。写后已觉败笔，但从来不会想到我的作文会有人来评论，只是让老师看，批，改的。于是坦然，完成，交卷。
评论在下课钟声响后停止，最后大家以胡XX同学的“华而不实”一句结束了这次的评论。接下来，我关注的是甲班如何评丙班的作文。结果正如我之所料，甲班评丙班的作文正是拙作，正是那一大败笔，被甲班的同学批得体无完肤，最后由黄XX同学(和上文的黄XX是同一人)的一句“娇柔造作”作收。听回来的， 恨不得找一个洞钻进去。但是转念一想，你的作文能被老师选中，本身就已经是不简单了，说不定你就是老师的高足呢，于是释然。
[后记：最近看到有关徐老师身体欠佳，思维、语言和行动受阻，后在医院和家人的悉心照料下，病情好转的消息（相片）。衷心祝愿徐老师早日康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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