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敬的宋铸华老师和曾相识的高二甲班的同窗;
四十多年前,我这个不像来自城市也不像来自乡下的农民子女的年青女学生,就如一只充满希望又处处小心奕奕的小鸟来到你们之中。在六中的学生年代,我留给同学留下的印象只是个胆小怕事的人。 在今年2010年从史丹旗同学中取得六中老三界的联系地址和消息后,一方面我很高兴听到各同学的情况,但另一方面我不知如何开始与你们联系? 在欧洲每当我同我丈夫和来访的朋友叙述起在中国的童年,青少年,文革,知青务农的年代------,由此掀起的无限激情之下更认识了自己。在我丈夫的支持下多年来我在业余时间收集整理了有关我家族五代在珠江三角洲的起伏人生,我在你们之中深尝过’压抑恐惧和沉默’的一段学生生涯的磨炼,其中庆幸本人能有家族中遗存性的教育传统外,还得多谢同窗在学生和文革年代你们表演的角色来考验了我的能耐。 在此只写下我迟了四十三年的’’坦白和交代’’,我考入六中时已论成份和出身很厉害,从小到初中时我父亲仍是个南郊一带都知他名字的人,他在工商业改造期间被称为’’开明的资本家’’。初中时已有贫农家出身的学生不必考试能入师范学院和其它高一级的学校,老师和校长知我的家庭背景都曾同情我而设法帮我。我哥哥在填成份时填上一个’’商’’字。我在”商”字前加了个’’小’’字,因小资产阶级是争取的对像。而事实上我父亲曾拥有一间禳酒厂,广州专卖公司的专员也很熟识我父产品的特长。此外我父还拥用一间酒楼,和同学同拥有一条他们亲自由军舰改装价值在51年一百万的运输船走广州和汕头之间。 当我在六中听到主义兵到广州黑五类抄家时,我马上连夜赶回家把两个楼阁的英法藏书文件和藏画烧了三天,来保护我的父母不会在红总搜到后被加上’’特务’’的罪名。因我外公一家曾在粱启超的’’维新变法’’从西贡来到广州定居。外公的父亲是个法国医生和传教士,他不但留下英法文凭,还有英法奖状和锦旗。我父亲不单隐藏着葡萄牙犹太人的血统,他还从他母亲中得到在澳门最早中西联合的,在广东也有名的合和隆肥皂厂外公平分给儿子女儿的股份。 文革期间六中组织我们去鹭江参观从黑五类家中搜来展览的东西,我同我班的同学一进门就认出是舅舅家的物件,当时我吓得腿也打震。幸好没人看出来。在文革中我家亲友多被打成牛鬼蛇神,我不单替父母冒险在乡中特地为他们送东西食物,其中常去探望的是中山医学院的名教授和粱启超在广州第二的儿子。粱启超的大儿子粱思成本是文革发起在北京批判的三大学术权威之一,听说我父母当年曾特地出广州送他上北京,文革我们的表兄----粱启超在广州的另一大孙儿还代表亲戚特地到北京探望他。 当年我看我班的同学发现了冯瑞盛说她隐瞒家庭来历那可怕的气氛,和被打的同学老师。请原谅我在四十三年后的今天才同你们’’坦白交代’’我真正的家庭背景和我在文革中背着同学做的事。这也是我为什么在分配要到海南岛的一刻,我毅然离开了,宁可忍受”逃兵’’之名。 我离开中国已三十多年了,你们其中有记得同我途步长征的日子吗?我在欧洲也曾如学生当年走遍了德国,比利时,西班牙和荷兰求学和求生,也曾背上背包踏上非洲的土地,是前辈也是同你们相处之回忆促使我勇敢地面对人生。我同我丈夫每年或反复在欧洲巡访一个国家如法国,瑞士,英国,苏格兰,挪威,瑞典,意大利,奥地利,芬兰等,我希望有一天有机会让你们评判我这个不求名利也安于无名人的草作!我称自己为’’归隐女独侠’’! 你们要想很久才会记得我这个当年无为之人!
27-09-2010 女独侠 于荷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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