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他的噩梦是这样开始的,一次在新开林段挖橡胶洞收工后,人们聚在茅草房门前闲聊,他仅仅说了句“刘少奇也是好人,何必要打倒呢?”和另一场合在饭堂毫无意识摸了一下毛主席画像中毛的那颗痣,于是就有人向连指导员揭发,后来,连他向女同学写的信也成为罪状之一,他领略什么叫“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当然,更糟糕的是他家庭成份。
他父亲原是国民党“中国航空公司”高级技术人员,在重庆曾经协助陈立德的“飞虎队”工作,参加抗日战争,父亲是国民党党员,1949年8月随公司迁到香港,1949年11月9日通电起义,这就是后来有名的“两航起义”。毛泽东主席曾电贺两航员工,赞扬其“毅然脱离国民党反动残余,投入人民祖国怀抱,这是一个有重大意义的爱国举动”,希望他们团结一致,为建设人民航空事业,49年11月15日,周总理在北京饭店会见并宴请两航起义北飞全体人员并合影留念。后父亲南下支援白云机场建设(一同调到广州的还有高三丙班胡家峻同学的父亲等人)。
然而好景不长,五七年父亲就被定为“右派”,文革时更背上“派遣特务”“残渣余孽”等黑镬,他的家庭成分属黑七类无疑,在注重阶级斗争新动向的日子里,他的说话很快引来了批判,那时阶级斗争时时讲日日讲月月讲,批斗逐渐升级,在队里他被列入唯一要监督改造的人,做最繁重的工作,洗厕所、抬大石,他必须接受来自精神和肉体折磨。更为可悲的是父亲在广州被折磨致死,当母亲电报寄到连队要他回家处理后事,电报到了营部竟压着不通知,他连知道父亲死讯的权利都被剥夺了,更别说探家奔丧。在被监督改造的日子里,他忘不了时任连长刘火昆,是他顶着上级领导的种种压力,暗中处处庇护这位不满二十岁的广州青年,使他不至于崩溃,也使他看到老工人真情;(这次回农场他特地上门拜访恩人老连长,送上红包聊表敬意。)他忘不了一位知青同学,在他无立锥之地的时候,能容留他一起住在茅草房,使他有一个苟延残喘的地方,在被批斗时这位知青朋友从不上台,默默无声给予同情与支持,他感谢广大知青同学没有因他的“黑底”而受到孤立,后来连长把他调到营部“基建小分队”工作,在那里同样得到知青同学的关心。(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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