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海南我住在偏僻的海边,白天在小学里教书,晚上在煤油灯下看书,日子很清贫,但很怡人,犹如桃花源,品味着安详的真谛。隔着铜铁岭,与外界联系也不多。有一天,突然猛醒,方知,山中过一天,世上已一年。知青回城已成了大势所趋。八仙过海各显其能。一转眼知青所剩不多。回城的知青来信催促,讲明厉害。我终于决定摆脱惰性,积极行动起来。
新一年的招工来了, 我带了几封重量级的信,为了回城不辞劳苦,翻山越岭,到了场部,乘车去了海口。该如何去办呢?我想县官不如现管,还是先去农垦局吧。我先去了农垦局杨阿姨家,说了情况,她叫我下午上班时去农垦局劳工处,直接找处长。但是老杨说处长脾气不好,很严肃,难接近。我想我是来求人,又不是交朋友,豁出去了。
下午一上班,我跟着老杨到了办公楼,她去了劳工处,看到处长在,就带我去到劳工处办公室门口,叫我自己进去,我开始有点害怕,犹豫不决。老杨怕机会流失,一把推我进了办公室,无退路了。我站在处长旁边,他不理我,我就站着。空气好像凝聚了,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很久。处长抬起了头,望着我说:“你是谁?”我不知如何回答,我只是说:“我是南林农场袁霄柳”。他又说:“你想干什么?”我回答:“我想回广州”。他愕然地望着我,我将几封信给他,他看了信封,就说:“回去吧,不用去找他们了。于是,我就这样,话没有几句,茫茫然地,乘车,翻山越岭地回杨梅了
过了一段时日,场部有人透露,今年招工档案已送往海口,你的没送。既然已开了头,我就不甘心了。得到消息,我立即下午走海边赶往乌石,乘车到万宁,第二天上午赶到农垦局劳工处处长办公室。他一见我就说:“你怎么又来了”我说:“我的档案没有送来”他说:“你怎么知道?”我说:“就是知道”。处长说:“回去吧。”就这样,我又回到杨梅等待。
又过了一段时日,我很不安,决定还是去海口看看招工情况。因为,我是没有招工单位带名单的。没有把握。到了海口农垦局,处长不在,科员说,他在一所开会。我赶去了农垦第一招待所。整个招工组,也在一所办公。我找到处长,问:“我行了吗?”处长说:“我要开会,你去二楼问问,我还不清楚那个单位要你”。这时我才放下心,我终于可以回广州了。
上了二楼,在楼道上,我大声的喊,哪个单位要了袁霄柳。这时有一个招工的人员走过来对我说,我们单位要了你。我一看这人,鼻子上一块白色,好像京剧中的小丑,不知我犯了什么邪,我顺口就说:“你长的那么丑,我不去你们单位。”那人很生气说“你不去,就不能回广州。”我说“不回,就不回,今年不回,明年回。”我连单位都没有问,就把问题搞糟了。清醒了很后悔,才问别人,他是什么单位,才知道是西村的砖瓦厂,一想,不去也罢了。我又去了招工组长的办公点,述说我家离西村很远,我都不知西村在那里,去了以后从广州河南到西村上班,多远,怎样照顾家庭。他们挺同情我,就问我你认识什么人,我说我不认识什么人,只认识农垦劳工处长,招工组长就说,你赶快找他,认识他就行了。我下了楼,到了会议室,处长在做报告,我却像热锅上的蚂蚁,不管三七二十一,站在门口中间,处长看见我讲不下去了,停下报告出来,问我:“你又怎样了”我说“单位太远,想换个近赤岗珠影的”处长说“行了,你回去吧。”
心里七上八下没有着落,回到农场。没有几天招工通知书来了两张,农场给了我砖瓦厂的通知,办好了户口转移,没办法,只好这样了。到了海口,还是不甘心,又去了农垦劳工处,把户口转移给了处长看,说了情况,处长马上给我从新办了通知书和户口转移。我开心地去找老杨告诉她好消息,她说,想不到处长对你那么好。其实广钢离珠影一样很远。处长告诉我,他也是在楼道上问 ,那个单位离珠影近,广钢劳资的人说,我们近,出了门,坐车就到。真好笑。后来与劳工处长 ,一直保持着友好的关系,也带携了一些知青回城。
回到广州,到劳资科报道到,看见了五一队的一位知情,顿感很亲切,他问我:“你想干什么工种”我说“我对工厂不熟悉,以前看电影,见到天车工挺神气,干天车工吧”回家后,讲给姐姐听,姐姐一听就反对,还说前不久广钢才烧死一个天车工,不可以。叫我第二天就去劳资科说。第二天,我去了劳资科,找到同学说,他说,你的条件那么好,不会让你当天车工,分配你去重点保密单位中心化验室。搞化验钢水,矿石。
世界上的事就那么奇妙,珠影认为我家庭不好,不要我。可广钢认为我家可靠,可以让我进重要部门。你说怪不怪。唉!人之命,天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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