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人生何处不相逢”,上山下乡时我虽然没有随学校的安排与同学们一起落户于海南岛的农场或者博罗县的公社,但在投亲靠友插社期间还是有机会与我们六中的一些校友萍水相逢。我与这些校友在同一个县务农,不过事前互相并不知道彼此的所在。只是因为我们一些共同的朋友,我才有了机会和他(她)们聚旧。这些校友包括:高三甲的雷永辉,初二甲的雷宗衍,以及高二乙的曾穗仪。
能和两位雷姓校友见面,是因为另一位与他们同属一个大队的当地知青。我在参加县知青先代会的时候认识了他,他曾到过我家作客,之后把我的情况告诉了雷永辉。于是雷永辉和雷宗衍两人骑了几个小时的自行车找到我家来。那时应该是一九七零年的夏天。他们是回到祖家投亲靠友的,雷永辉是独自一人,雷宗衍则还带着一个妹妹。同是天涯沦落人,且相逢之前已曾相识,因此那天我们言谈甚欢。我们兴致勃勃地回忆起我们的母校,谈论我们都熟悉的老师和同学,当然也互诉我们在乡间生活的甜酸苦辣。那时我们离开广州已经有一年多了,雷永辉仍是温文尔雅,虽历尽风雨依然保持一介书生风范。雷宗衍则刚度过青春发育期,健康而强壮,只是尚未脱尽稚气。记得那天他在我家吃了满满三大碗米饭以后,不无遗憾地告诉我,他这段时间胃口不好。可谓时光苦短,转眼我们就度过了那愉快的一天。自那天分手,我们再没有见过面。之后不久,有人告诉我,雷宗衍已自行抵达深圳湾彼岸;再之后,听说雷永辉也迈出了国门。当然,以他的为人应是堂而皇之从罗湖桥步过。听说他们两人后来都在北美定居,不过无法得到证实。我在这网上的校友花名册上查过他们的记录,可惜俩人名字后的备注栏都是一片空白。不知道若是他们有机会浏览这个六中校友网时,是否还记得在广阔天地曾邂逅我这个校友?
在农村有机会见到曾穗仪,是通过我们六中原教导主任李元夫先生的儿子。我与李公子是世交,他当时也从华师附中下乡插队,我从他处得知曾穗仪也在他那个公社落户。与曾穗仪一起下乡的,还有她的两个妹妹。有一年的农闲时分,李公子和他们公社的一些知青相约到海边游玩,邀我参加。那天我还和他一起到曾穗仪所在的生产队接她们。曾氏姐妹并非当地人,是通过她们母亲一个远房亲戚的关系而来到这里的。见到曾氏姐妹时,她们正值青春勃发,花样年华。虽然在学校时与曾穗仪没有交往,但校友异地相逢依然勾起大家对母校深切的怀念。记得那天她也谈到她们在当地的生活,如何面对世俗眼光尝试立足于人地两生的新环境,如何互相扶持应付艰苦劳作及战胜病魔。尽管她言谈轻松,神情开朗,但我们都理解:几个弱质女子在这里无依无靠,生活既清贫,劳动又艰辛,必定是满腹难言之隐。自那次聚会以后,再也没有见过她们,也没有听到过她们的消息,直到有了我们这个校友网,我才从网上得知,曾穗仪已不幸去世了。
人生的际遇,常常令我们感叹不矣,谨愿逝者安息,愿生者神采依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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