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恩师徐英仲
华建国 2009年10月11日
1963年秋我考入六中,徐老师是我高一甲、高二甲班的班主任。
四十开外的她留着一头短发,胖胖的身材,圆圆的脸上总是带着笑容,说话时带着很重的湖南腔调。
记得高一入学分座位前,她叫全班同学(分男女)在教室前各站一行,然后一男一女按她指定的位置就坐,可叫到我怎么也不想和女生同桌,就这样耽误了不少时间,最后我还是作了让步,说起来当时自己也真是太可笑了。
徐老师得知我爱唱歌,入学时还让我教全班同学唱歌,后来同学们选我当了班干,我和黎懿珍同学当了班上的膳食委员长。这是件吃力不讨好的差事,每个星期天晚上同学们返校自习时,就会有同学把当月的伙食费及粮票交给我,第二天我就会到学校食堂“大只威”处,把钱与粮票交上去。不仅如此,我俩还要每餐为同学们分饭。往往是热气腾腾的饭一抬起来就立即分给大家,时常是手被饭烫得丢掉了分饭的碗,拣起来又分……同学们都很友好,对我们的工作很支持。虽然辛苦些,心里也很高兴。
我家当时经济很拮据,父亲的工资从近120元降到了90元,我们姐妹七人加上祖母,每人每月不足10元生活费,姐姐被迫中专停学出来工作,虽然她当时每月接济我一点零用钱,但还差得许多,徐老师得知这一情形后叫我申请助学金,后来经学校批准,我享受按月领取8元助学金待遇。每每想到这里,我就会止不住泪水往下掉……试想,那几年如果没有助学金我会是个什么样子,也许早就读不下去了。
徐老师当时不仅仅关心爱护着我,她也同样关心着班上其他困难的同学,潘南全、李莲馨都是印尼归侨学生,他们和父母、家人各分东西,老师为他们申请到每月12元的助学金,这在当时是最高的了。现在我们当中有的同学当上了老总,可当我们提起这事时,他都表示很感谢徐老师。
徐老师教我们英语,她有时会拿出刚收到的上大学学生给她寄来的信,这时她显得很兴奋,同时她也鼓励我们发奋读书考大学,当我们得知有一封是来自清华大学的信时,也真为她感到高兴。
在她悉心教育下,我的英语成绩有了很大提高。回想1978年底韶关市区报考教师(单科),我报名参加英语科考试,从报名到考试前后只有短短半个月时间,当时手头只有一本英语语法书,就这样我凭着扎实的基础顺利地通过了笔试、口试关,被韶关市教育局录取为英语专科教师。
值得一提的是1977年发生的一件事,我那年夏天返高鹤县二中探亲时竟有幸遇见了我恩师的丈夫——吴琅生老师。对于我来说这简直是不可思议的,我们在校时只知道她丈夫在外地工作,却不知他是暨南大学的讲师,早先曾下放到高鹤一中,后又调到二中语文科组教高中语文。他和我岳父是同事,而我岳父胡鉴明也是教英语的,也曾在省中学外语教研会上认识我的班主任徐老师,真太巧合了!当他得知我是他妻子的学生后也显得很高兴。我们谈了许多,可后来我再也没有见过他,从徐老师口中得知他已于回广州后的第二年就走了。我很同情老师的遭遇,她们那段日子分多聚少,各自都承受着巨大的精神压力,好不容易退休了,一个却又匆匆先走了,真是替他们感到惋惜。好在徐老师很乐观、坚强,我们由此感到欣慰。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慈祥、和蔼、可敬的老师,在文革中却受到了非人的遭遇,最可怕的不是别人,而是她亲自担任了两年班主任后,由自己的学生来侮辱她。文化大革命中我亲眼目睹了这一情景;她被戴上用来装垃圾的纸箩,手里拎着一只旧铁桶,在学校内游街示众,边走边喊:“我是牛鬼蛇神……”,这真是太无耻了!一个接受了党十二年教育的高中毕业生竟然会对教育过自己的老师做出这样的荒唐事,太可恶了!简直是失去了人性!!
事情已经过去四十多年了,想必提及此事他也会悔恨当时的过激行为的,但愿如此。
安息吧,老师,我相信你的学生们都不会忘记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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