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读学友朱卓裕“撞车惊魂记”,颇为学友之有惊无险及鸿福齐天而庆幸,亦不禁想起本人一段“惊魂”经历。事情同样发生在高速公路,同样在“黎明前的黑暗”时分,同样是由“老朱”驾驶。为让校友们在高谈阔论有关“民主政制”,“文革因由”,“上山下乡悔与不悔”等等高深严肃话题之余有个消遣,特把我的经历写下。
早几年我在深圳工作时,一次回多伦多探亲,圣诞节过后结束假期便要搭机经香港返深圳。为节省开支,通常我都是自己驾车带上太太到机场,然后再由我太太把车驾回家。越洋航班一般起飞时间都较早,因此天没亮我们就出发上路。从住地到机场大约四五十公里,必须走401公路。这是横贯加拿大东西两岸高速公路的多伦多路段,也号称加拿大交通最繁忙的路段。虽然天没亮,高速公路上已经挤满各种车辆。我当时驾驶的是七年车龄跑了不到七万公里的美国道奇(车友们对这种车有无什么体会?),进入高速公路,自然不断提速,到时速一百公里时,我把车驶入最靠里的快车道。在快车道走了不到一公里,发动机突然声息全无,任凭我如何使劲踩油门,硬是没一点反应。所幸当时我没有犯傻,赶忙打右灯让车向路边滑行,只听见尾随的车辆一片喇叭声,刹车声,不幸中之大幸是没有听到撞车声。车在路肩安全停下后,再也无法发动。当时我们并无手机在身,没办法,只好让太太坐在车上,我去找电话求救。
从高速公路出口回到市区公路虽然不太远,但时值隆冬,冰天雪地,也很费我一番周折。当我跌跌撞撞,东张西望寻找公用电话之际,迎面开来一辆警车。见到我,警车明显放慢了速度,因为当时街上还没有其他行人。那瞬间,我脑海突然闪现那几年在深圳随处可见的大标语:“有困难,找民警”,于是我赶紧扬手示意。警车驶到我身边停下,摇下车窗,车头前排坐着两个年轻“鬼佬”警察,问我有什么事。我告诉他们,我要到机场赶飞机,但车子抛锚了,能否通过车上的无线电通话器给我叫一辆出租车。他们问我:你车在哪里?我说车停在高速公路路肩,我太太在车上。一听说车上有人(鬼佬思维顺序跟我们就是不一样),他们赶紧问,你太太受伤没有?我说人没事,车没受过碰撞,只是开不动罢了。他们松了一口气,然后告诉我,警车上的通讯系统跟外部是无法联通的,但我可以坐着他们的车去找出租车。于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坐上了警车,还是鬼佬的警车。(顺便提醒一句,假如你在北美不幸被警察塞进警车后座,千万不要有跳车逃跑的念头,因为警车后排的车门从里头是打不开的,那天我下车还得要前头的警察下了车从外边给我开门。)
在多伦多找出租车要比在国内城市难得多,坐着警车绕了几条街,终于在一个购物中心停车场找到一辆正在守株待兔的出租车。那司机是个巴基斯坦人,当警车停在他身旁时,把他吓了一跳,知道有客人要坐他的车到机场,自然又是喜出望外。当我坐上他的车,他告诉我,开了那么长时间的出租车,还是第一次警察给他拉客;我也告诉他,坐了那么多出租车,还是第一次警察给我找车。
坐着出租车回到我的道奇车旁边,把行李搬到出租车上,我继续上路赴机场。我太太则只能委屈点,再继续呆在车上,待我到机场再电话通知亲友来帮忙了。不过在我离开以后不久,路过的拖车便把我们的车拖到修车行(当然这些情况是我回到深圳以后才知道的)。经检查,这车突然死火是因为车里控制汽缸点火的时间皮带断了。据修车师傅介绍,正常情况下,跑了十万公里的汽车需换上新的时间皮带,而在此之前,不应该会有任何问题出现。由此,我得出结论:美国佬的太空穿梭机世界一流,但美国佬的一些汽车则尚未入流。
因为这辆道奇汽车,令我当时受尽惊吓,事后更越想越怕:要是尾随的车辆刹车不及,或者又碰上是辆几十吨的大拖头,不要说落得个体无完肤,恐怕连现在坐这里打键盘的机会都没有了。不过也拜这辆道奇汽车所赐,令我有机会在北美体会如何“有困难,找民警”,更丰富了我的人生经历。当我如期回到深圳上班,每每见到路边“有困难,找民警”的大标语,我就会想起多伦多那两个“鬼仔”警察。我也很想知道,如果类似的事情发生在深圳,这里的民警也会给予我同样的帮助吗?或者更热情周到?可惜直至我离开深圳,都没遇上这样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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